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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法国维希——这个小城希望人们不要再把它看作菲利普·贝当元帅(Marshal Philippe Pétain)傀儡政府的首都。二战结束已经70年,这种想法倒也无可厚非。

    维希坐落在法国中部的奥弗涅大区(Auvergne),它试图用其他方面来吸引人们的兴趣。那里有欧洲最大和最全面的体育中心之一:多用体育园(Omnisports Parc)。还有一个法语语言中心,每年吸引数以千计的国际学生。而拿破仑三世统治时期建造的赌场,已被改造成一个会议中心。

    今年8月的最后一个周末,来自全球各地的3000人冲过这里的街道,参加该城举办的第一届铁人三项赛,那似乎是一个欢庆的时刻。

    但尽管维希渴望打造一个充满活力的未来,并强调自己过去是国际化都市,欧洲贵族和美国百万富翁曾经纷纷前来这里度假,但是战争年代的幽灵却挥之不去。比如,铁人三项赛的路线途经的公园酒店(Hôtel du Parc)里,贝当在那里的办公室受到了他的一个纪念组织的精心保护。

    “多年来,维希一直在努力改造自己,”住在这里的退休历史学教授亨利·迪欧(Henri Diot)说。“终究,它或许只能靠自己。”

    维希旅游部门的主管菲利普·让德尔(Philippe Gendre)在一封电邮中说,“我经常把维希与柏林做比较,人们在柏林召开人权集会时,也并不会联想到第三帝国。”

    “维希不再是一个城市,”他说。“它已经变成了一个象征。”

    尽管这个2.5万人口的城市可能依旧是一种象征,但它可能不再是替罪羊了。本月底,政府将在网上公布20万份战时通敌档案,这些档案被封存在巴黎的警察博物馆(Police Museum),过去75年里一直没有公开。到2019年,档案中的每一个名字都会对公众公开。维希的历史学者、作家蒂埃里·维尔特(Thierry Wirth)表示,这会让人们了解法国“集体参与”的真相。

    “维希政府设立在这里,处于自由地带,但档案显然说明,实际上包括巴黎在内的被占领区,通敌者最多,”维尔特说。“此外,我们所在的奥弗涅大区,拥有法国规模最大的抵抗部队穆谢山游击队(Maquis du Mont Mouchet)。”

    该市在2008年主办了欧盟会议,会议由时任法国总统尼古拉·萨科齐(Nicolas Sarkozy)设立的移民、融入、国民身份认同与共同发展部的部长布里斯·奥尔特弗(Brice Hortefeux)组织。虽然有27名部长及欧盟高层代表出席了该次会议,但是很多法国人对于选择在该市举办会议的做法感到愤怒。

    在二战之前,这种选择可能会受到称赞。维希在罗马时代就已经是一个定居点。到17世纪,这里的水因为能治病而著称。拿破仑三世认为,他的风湿病是在那里治好的,于是命人在那里建造赌场和第一批豪华酒店。法国傀儡政府在二战中选择这座城市作为它的首都,部分原因在于这里有很多酒店。

    保存完好的林荫大道和街道上,建筑风格各异。英国《卫报》(The Guardian)一度称这里“融合了伯恩茅斯、布莱顿、巴思、巴登-巴登和布里戈顿令人忧郁的元素”。

    长期担任该市市长的克洛德·马吕勒(Claude Malhuret)是无国界医生(Doctors Without Borders)的创始人之一。对于如何应对这种持久的恶名,他像这里的很多人一样,似乎感到困惑,展现出了一些防御的姿态。“关于这座城市的故事有很多,但都偏离了事实,”他说,“因为那个时期非常复杂,而且在很长时间里都错误地代表了这座城市。”

    有一条广受欢迎的步行路线,可以参观与在1940年德国入侵法国后上台的傀儡政府有关的场所。当被问及是否可能设立一所展示该市所有历史的博物馆时,马吕勒回答道:“为什么要建呢?没人会去。”

    这趟徒步行程可能包括会见91岁的居民吕西安·居约(Lucien Guyot),他是抵抗运动的成员。居约表示,如果有人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法国同胞与纳粹占领者勾结,而且其中一些人是相当急切地勾结,就应该考虑一下当时的大背景。

    “严酷的贝当政府远远超出了德国人的预期,特别是将包括儿童在内的‘外国’犹太人驱逐至集中营的行为,他们像寻仇似的追查我们,”他说。“但不可原谅的是政府的行为,而不是这座城市。”

    美国历史学家罗伯特·O·帕克斯顿(Robert O. Paxton)撰写了很多关于“黑暗时代”(les années noires)的文章,他也对这个城市遭到的中伤持异议。

    “最初停止战争的决定,以及后来接受停战的决定,都是在波尔多做出的,而不是在维希,”帕克斯顿说。“1940年7月10日,在维希投票向贝当赋予全部权力的人,来自法国各地。对于那次投票,维希人承担的责任并不比其他法国人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