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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——今年1月巴黎发生恐怖袭击之后,法国开始走上自9·11以来西方国家几乎必经的一条路:大幅增加政府保护、监控其国民的权力。
即便以公民自由为代价也要寻求政府保护的冲动,远不止是这一例。经历举国伤痛之后,民众渴望安全,政治人士们急于展示决心,安全机构则希望获得更多手段,以应对日益增加的危险。
尽管一些专家表示,提案中的任何举措都不可能预防今年1月的袭击事件,法国议会下院国民议会(National Assembly)还是一边倒地支持了增强该国情报机构监控权力的法案。
令人震惊的是,这些举措几乎没有引起公众关注和争论——相关新闻周三几乎没有登上当地报纸的头版,尽管在投票前夕,一些新闻媒体强调这部影响广泛的法案可能遭到滥用。
政治学家、法国国际关系研究所(French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Relations)联合创始人多米尼克·莫伊西(Dominique Moisi)表示,“这是一个习惯了自己当作大国的国家会有的传统——因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。”
当然,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,在政府对公民的侵扰方面,欧洲和美国似乎是在对换位置。
经过10多年的大范围政府监控——其规模之大,直到美国国家安全局(National Security Agency)承包商雇员爱德华·J·斯诺登(Edward J. Snowden)两年前揭露相关信息后,才得到彻底明确——美国民众及议员目前正在重新考虑这种过度窥探的行为,考虑对政府收集数据的权力加以限制。
斯诺登泄密事件立即让很多欧洲人感到惊慌、愤怒,但在发表一系列反美言论后,每个国家都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在隐私保护及公共安全之间达到平衡。
甚至连那些十分谨慎的国家都面临以下现实,即在全球通讯及社交媒体过度分享的新时代,隐私权受到损害,互联网使得一切都无法保密。这样反过来可能会促使人们更容易接受政府的窥探。
在法国,一个反对相关举措的广泛联盟提出了担忧,但没有得到什么响应。这些举措将允许情报机构收集并监控大量网络通讯信息,浏览短信、邮件,监听手机通话,并在人们的住所、汽车中安放录音装置,这些举措几乎不受司法监督。
反对者包括网络公司、公民自由支持者、法国议会的一些左倾议员,以及一些法官和律师。
政治人士及公民的默许态度,在一定程度上源于西欧的一种政治文化,这种文化缺少在美国可以看到的那种反政府情绪,比如自由论者或茶党(Tea Party)。
欧洲还缺少举行国会监督听证会的传统,美国会通过听证会审查政府的提案或项目。
人们本以为法国这样由社会党领导的政府,应该会支持那些警惕政府侵扰的人——大多数来自绿党(Green Party)的议员对该法案投了反对票——但法国总统弗朗索瓦·奥朗德(François Hollande)的政治地位脆弱,不能冒险给人留下面对国内外威胁不采取有力行动的印象。
重大恐怖袭击事件也会给情报及安全机构带来积聚权力的机会,他们之前在应对新型的、隐蔽的恐怖主义时没有获得这种权力,如今这种形式的恐怖主义已经蔓延至全球。
可能没有哪个地方比欧洲更能感受到一种若隐若现的危机感,据欧洲官员估计,已有数千人前往叙利亚和伊拉克加入极端组织,一些人还试图返回欧洲,并且据判断回来是为了开展暴力活动。
这些国家还面临本土恐怖分子带来的威胁,他们从未走出国门,却受到未曾谋面的叙利亚教官的怂恿,坐在电脑前策划袭击行动。
与其他地方相比,这些因素在法国发挥的作用更强一些。法国是欧洲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,前往叙利亚和伊拉克的法国公民比其他欧洲国家多。
如今,人权及公民自由倡导人士表示,他们担心如果这项法案得以颁布,法国将像俄罗斯一样成为专制国家的先锋,利用监控权力监视潜在的恐怖分子,以及任何政府认为对其构成威胁的人。
由于法国被认为是一个强烈支持个人自由和人权的国家,其他国家可以以法国在实施窃听网络、手机及语音通讯的计划为由,采取类似举措。
“我担心,法国会成为先例,促使世界各国展开竞次,”身为律师的人权观察(Human Rights Watch)高级网络研究员辛西娅·黄(Cynthia Wong)说。“如果法国这么做了,其他政府为何不效仿呢?”
一些分析人士及反对新举措的人士则表示,即便这么做了,也未必能够阻止赛义德·库瓦奇(Said Kouachi)和谢里夫·库瓦奇(Cherif Kouachi)在法国讽刺报纸《查理周报》(Charlie Hebdo)的办公室杀害12人。
他们表示,增添的举措也不可能阻止艾米第·古里巴利(Amedy Coulibaly)于几天之后在一家犹太洁食商店劫持人质,并杀害其中四名人质。
反对新举措的巴黎律师公会会长皮埃尔-奥利维耶·苏尔(Pierre-Olivier Sur)说,“库瓦奇兄弟和古里巴利早就是情报机构的监控目标了。”
还有人指出,以当局目前的资源和资金状况,已经无力追踪现有的信息和嫌疑人,而提出的法案不会增加资源和资金。
苏尔表示,“法案不会增添任何东西。”